王澍作品系列展示(一):宁波美术馆

2012-06-21 08:47:00    作者:戴旸     来源:中国     浏览次数:

  另附一篇王澍自述的关于宁波美术馆创作过程的文章,一起来感受一下大师的创作历程。

  王澍:我们从中认出--宁波美术馆设计

  当我提起笔,想书写关于宁波美术馆的工作历程,我突然意识到,我面对的不只是一座不在身边的美术馆,我首先面对的,是几张空白的纸张。就像我需要重新开始勾画草图,我必须为自己重新挖掘建筑学。而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到五年以前。于是,我发现我和我所做的美术馆都成为了一个谜团,我所能写下的,只是困惑而已。事实上,困惑,关于存在者的困惑,正是我在每一个我建造的房子中试图保持的,并试图让它们的使用者分享。

  从2001年10月的一天开始,我到宁波美术馆的现场多少次了呢?50次?100次?记不清了。那座建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航运楼,废弃已久,但我认为第一次阅读它的感觉才是真实的感觉。那天在现场的有许江、我等四人。空气中充满一种激情与喜悦。那座庞大的房子监视着甬江和站在江边的我们,不发一语。记得风很大,讨论很激烈。这座宁波人曾经登船启程前往上海和普陀山的房子勾起大家太多想象的回忆。许江站在生锈的钢制浮码头上用一张记事本的小纸片给当时的市领导亲笔写信,陈述用这座废弃船运大楼改造为美术馆无疑是正确决策,而码头上的一切都应原样保存是如何重要。我站在风里,而整个人的身体在变化。那座房子在那里,实体世界中的一个实体。它的外表只是一套死板符号的组合,但它在那里等待,等待正确的人来读它,并由此使场所和事件获得再生。

  忠实于自己最初的感觉是异常重要的。设计这个词很危险,一个建筑师会为显示自己的工作重要而忍不住在存在之物上加点什么。设计这个过程同样危险,太多的建筑师陷入技术解决而将最初的感觉完全丢失。那座老航运大楼站在江边。104m长,18m高,简单的矩形体量。它的内部同样简单,一个门厅,两个高大的候船室,一组附属办公室,两个方形内院,两个登船的混凝土栈桥,我去的时候快被拆没了,如此而已。但它已经属于很多宁波人的记忆,并不只属于我。实际上,它已经具备了成为一座好建筑的潜力,即它坚持了一个简单的中心原则,但要激活它,还应该有一些有趣的想象空间才对。更重要的是,它作为一个原初存在者的状态,他吐纳着城市与一条江的方向性应被小心地保持。

  每一次,我的营造筹划都是从个人的记忆入手。当然,我需要在记忆中寻找和组织。这种工作取决于我对房子的理解,对房子所处世界的理解,也取决于我对建筑的好恶。当讨论什么东西需要保持,也就是在讨论什么东西首先应被排除。对我来说,首先要排除的就是美学,或者说,那些写在建筑理论著作和美学著作中的美学。我对从理论出发,很快又卷入功能与形式的老问题毫无兴趣,我感兴趣的是特定事件。我想第一次在现场的那些人的激动肯定不是美学上的激动。有意思的是,当一个建筑场所已经破败,甚至被一座城市暂时遗弃,它的更本原的意义就显露出来。我在那里就听到众人行色匆匆的脚步声和工厂的喧嚣。一个曾经表达某种象征意义的场所回复了它的本色。很多人经过的地方,乘船的地方似乎蜕变成某种造船的地方。有些零乱,到处堆放着材料,不光鲜但充满肌肉 的力量。这就是一座美术馆的上选之地。应该说,在中国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美术馆,有的多是艺术博物馆。两者的区别在于,艺术博物馆陈列经典,那些已经过去的东西,而美术馆的艺术发生在当下,发生在艺术 正在发生的那个时刻。因此,它里面没有花岗石和大理石,而与工场相似。实际上,只有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永生不灭的。一座真正的美术馆,它的展厅应该允许现场制作,它的备展面积甚至应该大于展览面积。

  另一件应该警惕的事是历史。宁波人把这个区域称为"老外滩",有许多殖民地风格与民居风格混杂的房子,在这里造美术馆关于历史的讨论就不可避免。这种讨论往往集中于样式,结论通常是风格的整体与一致。事实上,建筑师。特别是中国建筑师,往往背负过重的历史压力。当一位建筑师年轻时,往往郁郁寡欢,甚至经常愤怒,总是竭尽所能试图证明自己的设计是跟上现代潮流的。当一位建筑师随着年龄的增长,渐失朝气,总是试图证明自己所作所为是在继承传统,甚至最猛烈地批判现代性的举动也只是现代性的一种。而直面一件事物的那种简单而直接的冲动,当背负过多的历史时,就困难了。对我来说,我面对的一切都是当下的。我只想让一个事物在一个世界中如其所是。我已经记不清在多少次会议上用多少次雄辩来陈述自己关于一个好的城市必然是多种时间线索并存混杂的历史观,幸运的是,宁波市接受了我的观点。而对我来说,当漫长的历史时间和事件面对一个人的自我时,都凝固在第一次在现场的那个时刻。那座城市抛弃的房子如此孤独。那个时刻我内心所经历的经验就是我所说的"文人经验",这和读过多少本书毫不相干。

  我热爱城市中那些匿名建造的房屋。我厌恶那些有过强个人表现欲的设计。对我来说,过强的个人表现欲往往会带来过多预设的东西,这关乎一种世界的建造是否可能返回真正的日常生活之中。实际上,无论是历史的还是现代的,造房子的人面对的都只是砖、瓦、水泥、钢材和木材,面对的是门、窗、墙、柱,这都只是些普通材料而已。我工作的重心在于把这些普通材料编织成一种世界的可能性,暗示着某种特殊的事件,因为它们尚未确定,甚至还不具有明确的意义,我们或许可以称之为某种简单事件,让一个场所,让可能出现在那里的人活生生地复活。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会去改变老航运楼内部结构的原因。即使施工开始,发现翻新的代价太高,原来全装配式的结构难以满足现行国家抗震规范,我仍然坚持如翻修木构古建般进行落架重建。那些和航运楼有关的特定空间结构一旦更改,很多人的记忆将从此消失。但我试图做的不仅如此,我所面对的众人也不只这些,这里暗示的东西跨过了更广阔的范围和时间。

  一个世界的建造所设计的内容,必然是相当广泛的。这任务甚至看起来有些严肃,但我喜欢的世界是一个沉静的世界,里面包含着不可预料的欢乐与喜悦。这就要求用一种建筑的自由文体,有生活发生之地,就是那种地方,在那里所有看似不可能相遇的东西都可能聚在一起。这里没有等级差异,只有类别差异。艰难的工作是,如何使用必需的反应、必需的语言去建造它。但想得太多,这种工作可能就根本开始不了。

  我知道,很多人迟早都会知道,生活中的事件只局限在几个简单事件上,合适的形式也只局限在几个形态上。比如说,在我的工作中," 二"这个数字经常出现。我夯过两片土墙,以三种不同的方式砌过两片砖墙,这里面只有一些小观念。但却都是关于一种愉悦而轻快的生活世界的建立的。与之相比,宁波美术馆在我一系列工作中的特殊位皿在于它作为一个单一建筑的庞大,2.4万m2。一般来说,我偏爱小建筑,低等级的,无权利的,甚至匿名的。条件允许,我可能会把2.4万m2分解成10个小建筑的簇集,但面对一个已经存在之物,策略就必须转移。我设想它是一个秘密,在一个单一体的主体中,包含着一种差异性的事件场所的簇集,外表则只有些许暗示而已。空的中心与边界,内与外,高与低,打开与关闭,无目的的漫游,行动与完全静止,轻与重,通过与突然中断,一瞥,从暗到明或从明到暗,偶遇,实体的实感,空间的空虚,纯粹物料的物感,在这一系列我偏爱的主题之外,我决定在这个房子的内部结构上下更大功夫。如果说她的外表已给人一种强烈期待,真正的震撼应该在内部等着他。当他已然经历了这种震撼,沉溺其中难以自拔,突然,他又将暴露在外部,暴露在一条江的面前。这里包含着的事件与经历的秩序,自然地将一个世界的组织分解、编配并重新聚拢。建筑的基本平面与空间格局,路线的组织与相应的空间体验,甚至用什么尺度的门,门应装铰链还是偏轴,什么样手感的把手都已了然于胸。

编辑:da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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